????盧利從二號院走出,使勁抱著雙臂,懷里藏著一本大部頭的字書,是大仲馬的《基督山伯爵》。
????這也是他從賀憐的房中書架上找出來的,最早的一本還是去年十二月份的時候,他把西廂房中的小人書都看遍了,眼界逐漸開闊,視野也開始放遠(yuǎn),目光開始集中到了那放滿兩個書架的字書上,每一個名字都是他從未聽過的,甚至很多書名他都念不全,“三……火……手,大仲……馬?!?br>
????盧利上到三年級,字認(rèn)識很多,但書名都是繁體字,他不識得,這是什么作者名?看書名倒像是打仗的。費力的爬高取下,是一部大部頭的書籍,沉重得像一塊磚頭,打開來看看,還是豎排版的!里面的字也多不認(rèn)識,達(dá)達(dá)尼昂的名字他只分辨得出一個‘尼’字,其他的全不認(rèn)識,這還看什么呦?他想把書放回去,又有些舍不得,萬一是一部打仗的呢,豈不可惜了?
????抱著大中馬的《三火手》回家,舅媽正準(zhǔn)備做飯,聽屋里女兒在哭,趕忙說道,“小小,去哄你妹妹?!?br>
????盧利答應(yīng)著進(jìn)屋,走到小床邊去看,吳婷咧開小嘴,正哭得熱火朝天,眼前突然來了一個人,嬰兒哭聲頓時停止,看了他一眼,啼聲再起!
????盧利手腳麻利的抱起妹妹,給她換過尿片,拿起奶瓶兌上一點桔子汁,把奶嘴兒塞進(jìn)嬰兒的嘴巴,后者立刻不再啼哭,手舞足蹈的抱著奶瓶,吱吱吱的嘬了起來。
????盧利在嬰兒竹床邊坐下,一只手前后推動下面帶著小轱轆的嬰兒車,一只手翻開厚厚的扉頁,開始讀了起來。只是第一段文字,就讓他看得又高興又奇怪一頭霧水,“1625年四月的第一個星期一,《玫瑰傳奇》作者的故鄉(xiāng)默恩鎮(zhèn),仿佛陷入了大動亂,就像胡格諾派把它變成了第二個拉羅舍爾似的,幾個店主看見婦女向大街那邊跑,聽見孩子們在門口叫喊,便連忙披上鎧甲,拿起火槍或長矛,鎮(zhèn)定一下有些恐慌的情緒,向誠實磨坊主客店跑去……”
????高興的是,這果然是一部打仗的書;奇怪的是,什么玫瑰傳奇,什么胡格諾派,什么拉羅舍爾,在一個孩子而言,完全是如同天書一般!認(rèn)真看看,每一個劃著虛線的地名、人名或者詞組的下面,都帶有特殊的一個圈圈,里面寫著1、2、3的字樣。
????一口氣翻到書的最后一頁,卻沒有相對應(yīng)的介紹——這種注釋都是在每一章節(jié)的結(jié)尾,盧利第一次接觸這樣的書籍,從來不知道,自然鬧了笑話——沒奈何,只好硬著頭皮,繼續(xù)閱讀下去。
????好在大仲馬的作品通俗性很強(qiáng),幾乎都是單線條構(gòu)成,故事二元對立,善惡分明,雖然里面的人名和地名對孩子來說有如天書,但只要讀進(jìn)去,還是很可以理解和引人入勝的。
????盧利還是初初看這種豎排版,且全部是繁體字構(gòu)成的大部頭字書,經(jīng)常會讀串了,不知不覺一個小時的時間過去,他才只讀了不到五頁;一直到舅媽喊他吃飯,這才放下書,出去給一家人端盤子拿碗,然后喊舅舅、姥爺吃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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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??新年臨近,吳氏姐妹兩個連一點消息都沒有,于芳急得滿口火泡,又沒有任何辦法,胡同中像她這樣,一夜之間失去自己孩子蹤影的不在少數(shù),偶爾聚在一起,就是嗟嘆不絕,罵聲不斷,“你說說,養(yǎng)這么一群白眼兒狼干嘛?就不知道家大人擔(dān)心嗎?”
????“我們家那個小子才是混賬呢!”王嬸嘴里叼著煙卷,唉聲嘆氣的說道,麻將牌作為四舊,早就給一群年輕人扔得扔、砸得砸了,幾家女主人沒有了這平日唯一的消遣,很覺得煩悶,一個個頭頂黑線,看什么都覺得不痛快,“上一次就說他幾句,就要和我脫離關(guān)系?你說說,還有這么不講理的嗎?拉扯他這么大,現(xiàn)在連說說都不行了?”
????于芳為之苦笑,聽外面有腳步聲,長身看看,“小小,是你嗎?”
????“哦。”盧利答應(yīng)著進(jìn)門,小臉一片沉靜,搬一把馬扎,坐下看書。于芳扭頭看看孩子,啐了一口,“看見了嗎?這個倒霉玩意兒,將來也是這么個德行!別想得了他的濟(jì)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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