逐鹽 第140節(jié)(1/6)

????不論在外是什么模樣，回到父母身邊過年，總能讓人變成個孩子。小汪回來時滿面笑容，用他一如既往的樂觀態(tài)度解救了精神緊繃的我和這個死氣沉沉的家。

????我跟安德烈在一起呆得太久，意識不到他身上的變化。還是幾天后小汪提醒我，安德烈的視線被頭發(fā)擋住了，必須剪一剪。

????安德烈從醫(yī)院被接到我這里來將近兩個月，頭發(fā)確實長了不少，幾乎能扎個辮子。但他不久前被新護工刺激了一回，對生人的排斥愈發(fā)濃烈，想請人來家里幫他修理頭發(fā)都不成。

????小汪會一些簡單的理發(fā)技巧，說最方便是把頭發(fā)修到最短。我不愿意嬌艷美人驟然被剃成寸頭，心想剪頭發(fā)看起來不難，自己上又何妨。

????“沒關(guān)系，許先生，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。”

????這是剪完后小汪對我手藝的評價。

????多虧安德烈生得漂亮，什么發(fā)型都好看。我撥弄了下他層次不齊的額發(fā)，悻悻地想起碼算是個性潮流。

????“晚上我做了蒸菜，看上次安德烈挺樂意吃?！毙⊥羰帜_麻利地收拾好客廳，“許先生，不要叫他看太久電視，對眼睛不好?！?br>
????我應(yīng)了，愛憐地在安德烈臉上親了一口：“咱們看少兒頻道?！?br>
????其實心里明白他對節(jié)目和廣告并無概念，哪里是在看電視，只是追隨閃動變幻的光影。我伸手換到少兒節(jié)目，家長陪著幾個小朋友在樹下拍手跳舞。

????給孩子們聽的音樂節(jié)奏簡單旋律明朗，安德烈似乎隨著歌曲輕微搖晃身體，無神的藍眼睛里出現(xiàn)了一點屏幕反射出的光。

????“是不是喜歡這個？”我笑著說，“我認識不少這個臺的領(lǐng)導(dǎo)，下次哥哥帶你去現(xiàn)場看，還能參與游戲?！?br>
????他專心地盯著電視，我自說自話：“等你恢復(fù)一點，我陪你去外面住一段時間。尹文君上次給我推薦一個山莊來著，在那兒修養(yǎng)身心，總比天天在房子里呆著強，我怕你悶出新問題。吳冕是心理醫(yī)生，說不定能幫忙，下次我?guī)郊依飦?，你不要把人趕走，好么？”

????“許先生?！毙⊥舳肆斯P進來，“果核都去了，可以喂安德烈吃一點?！?br>
????我將草莓送到安德烈唇邊，他也配合地張嘴。香甜汁水順著嘴角流下，我抽出紙巾替他細細擦拭。

????沒有明爭暗斗，不存在處心積慮的謀劃，只有安德烈、小汪和我在家的日子，如同身在天堂。